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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梦颖:海南黎族杞方言传统女子服饰图案的寓意和象征

[日期:2014-04-04] 来源: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学报2014年第1期  作者:夏梦颖 [字体: ]

海南黎族杞方言传统

女子服饰图案的寓意和象征

夏梦颖

(北京服装学院,北京100029)

摘要:黎族主要居住在海南省中南部,分为哈、杞、赛、润、美孚五大方言区,也是黎族的五大支系。杞方言黎族的服饰图案题材异常丰富,虽然今天诸多黎族图案的寓意已经消失,但通过田野考察对其进行及时的记录、总结及对当地杞方言黎族女性的采访,许多黎族服饰图案的寓意被揭示出来。本文以海南不同地区杞方言支黎族服饰上同一部位的图案为切入点,进行结构、色彩、寓意的比较分析,对黎族服饰图案的解读多来源于田野考察的第一手资料。

关键词:海南;杞方言;黎族服饰;图案

杞方言黎族的服饰图案题材异常丰富,共有100多种,因此图案背后的寓意与象征也各不相同。笔者在田野考察的过程中,通过对当地杞方言女子的采访,收集了很多服饰图案的寓意。笔者发现,很多图案的寓意已经消失,现在的杞方言妇女只为美观、“好看”而依葫芦画瓢的制作;有些图案在书中记载的释义和当地妇女的说法有出入;有些图案妇女们要商量后才能说出其释义,带有不确定性;还有一些同类图案,在不同地区的释义也不同。这些问题反映出凝结着丰富文化内涵的杞方言服饰图案寓意正在消失,所以对其进行及时的记录、总结是极其重要的。

一、上衣图案

杞方言上衣图案采用刺绣的工艺手法,故相对织锦而言,图案更加灵活多变,色彩构成也更加丰富。但组成形式与织锦图案类似,以方块分割、直线组合为主,曲线应用仍然较少。下图1~6为通什型杞方言女子上衣中兼作衣袋的装饰绣片,它们一般被横向分割为1:3的两个长方形,上方多用黑色花边平均分割为4~6个长方形,内填图案,有渔网纹、鸟纹、汉字纹等,多作色彩上的变化。下方的方块多以红色布作为边饰,接着进行多种分割,常见的有以方形为基本形,以形的变化构成的渐变式结构及纵向等量分割。

图1、2中,外围宽约2.5cm的花纹包围着四层排列紧密的三角形纹样(2cm~4cm),三角形尖头向内有视线集中之感,正中圈出来的部分施以对称图案(图1)或再做分割(图2)。其中,图1中最外围的方框代表锁,四层三角形联排图案代表一层一层的门,最中心的两个菱形花纹代表门上的花纹,门和锁的组合体现了杞方言人对家庭的重视。图2中的刺绣图案“社会主义好”、“幸福”体现了现代文明、社会制度对杞方言传统服饰图案题材的影响。图3中主体图案双喜,也传达出杞方言黎族婚俗观念受到汉族影响。图4~6采用了等量分割的手法,分别将其主体图案鸟纹(图4)、卍字纹(图5)、田地纹(图6)作平铺排列,通过数量的重复、色彩的对比,给人以强烈、鲜明的感觉。

与前襟贴片对应的另一片刺绣,样式较为统一,图案的含义也大体一致(图7、8)。据牙排村的黄英梅大姐说,“这9个等分的方形图案代表的是渔网,中心的菱形为网眼。”听到这里,大部分人都会理所当然的认为,那么是不是所用的紫色、红色、橙色等色彩分别表示的就是紫色的渔网、红色的渔网及橙色的渔网呢?其实不然,以图7中的渔网纹中为例,黄大姐作出了解释,“其实颜色的选择来源于个人家庭情况的差异,单个代表未结婚的子女,双个代表家中父母、祖父祖母。此图中,红色代表老年人,橙色代表中年人,所以这两个色彩成对出现;紫色代表年轻人,但所用颜色并不固定。上下包围的白色线迹是黎族巫术的主持者娘母举行仪式时所用的箭头的一半,意思是保佑一家人全部平安(图9)。”一般而言,形状是色彩的承载物,色彩总是伴随着一定的形状同时被感受,但杞方言黎族可透过同一个图案,从形状与色彩两个方面传达出两个完全不同的含义,可见他们的想象力是不被束缚,不受限制的。

除此之外,琼中型女子还喜爱在这片前襟上刺绣卍字纹、回形纹等图案。琼中红毛镇牙挽村的前襟图案(图10),色泽古朴,疏密有致,针脚细密。图11、12的前襟图案则排列紧密,用色鲜艳,其主体图案卍字纹,传达着吉祥、万福和万寿之意。其中,图12制作年代靠后,主体图案所占面积只有图11主体图案的3/4,其余部分以各式花边代替。这三个前襟图案,仅仅是杞方言服饰图案的一个很小的局部,也能明显的传递出传统服饰变迁的踪迹。

大里型女子服饰的前襟图案虽也是左右不对称的形式,但与通什型、琼中型在图案的题材与构成上都有较大差异(图13)。从结构上看,这里的图案排列更为细密,仍喜爱采用水平、垂直方向等比例的重复构成形式来组织图形。

相比上衣正面,杞方言女子上衣背面的装饰图案更为丰富,是各方言中最具魅力的。首先,服装结构、装饰的基础是人体的基本构造,人的身体分正面、侧面与背面,故上装可分前、后、侧片。其次,杞方言上衣采用平面裁剪,只分前后片,无侧面裁片,故装饰体现在前后片上。再者,作为主要覆盖背部的上衣后片,其裁片不开缝、面积更大、更完整,适宜进行图案装饰,所以,最具杞方言特色的服饰图案都集中在女子上衣背面。

杞方言女子上衣背面的人祖纹是杞方言黎族血缘关系的标志和象征,其标识功能已经退化,更多作为固定装饰存在(图14——18)。图14(左)中的人祖纹(也称长柱花)有3根,正中心的一根由小人纹重叠而成,上半部为举行仪式时拜神用的剑,圆形的部分是剑柄,长方形的部分是剑头,作插入状。祖宗柱之间间隔的图案为莲花,下根部为莲藕。据当地杞方言女子说,将莲花、莲藕绣上去的原因是它们可以解饿养人,体现出杞方言人对大自然馈赠的感激之情。图14(右)与14(左)类似,沿袭传统的人祖纹构成形式,只是内部刺绣的图案、色彩有所变化。图15是琼中型人祖纹(也称短柱花),与图14相比,宽度略宽、长度变短,顶部的圆形也演变成方形,传达出更为稳定的观感。

图16、17是简化的版本,人祖纹的柱状部分变细,无内部图案,顶部也退化为正方形、花朵形。图18则摒弃了传统人祖纹的装饰结构,采取了新的构成形式,作为装饰存在。

同为上衣背面上部,大里型装饰的植物纹比通什型、琼中型的人祖纹更为复杂。如图19,此款大里型服饰现收藏于北京服装学院民族服饰博物馆,图中所示的植物纹占据了后片上半部3/5的面积,刺绣的植物纹分两个部分。下方左右两边各有4个大小一致的正方形图案,内填指向各异的三角形图形,正中的柱状图形从造型上看,类似琼中型的人祖纹,但是否也有标识作用还有待进一步考证。上方以4片叶子为基本单元,进行渐变排列,从内向外依次下降,形成中间高、两边低类似谷堆、房顶的造型。

上衣背面的人祖纹、植物纹下方的长方形空间内以猿纹(图20)、蛙纹(图21)、鸟纹(图22、23)等人物、动物纹样为基本单位,作二方连续排列,色彩以红色、橙色等暖色为主,重复组合后的纹样排列紧密、形式规整。图20中的猿纹(长手长脚,作抱头状)来自水满乡牙排村女子上衣,据当地妇女说,“以前小孩不容易养活,用海南长臂猿的骨头或指甲做成项链,戴上就好了,为了纪念猿,就将它们的形象绣到了衣服上”。不仅如此,她们还将猿的形象融入到服装结构中,上衣所用的黑色底色、白色绲边装饰及腋下开口都与猿的故事有关,“整件上衣所用的黑色代表猿的毛的颜色,白色代表猿的指甲,腋下的开口是因为猿喜爱将小猿夹在腋下,故腋下无毛。”猿的形象与杞方言女子上衣的结合,充分彰显了杞方言黎族懂得感恩、知恩必报的品质。图21中的蛙纹、图22、23中的鸟纹也表明了杞方言黎族对动物的喜爱与崇敬。

二、筒裙图案

相较于杞方言上衣图案,其筒裙图案更加丰富多彩,从日月星辰、树木鸟兽到人物器皿,往往是应有尽有,不一而足。笔者选取三件筒裙作为代表,对其装饰图案进行分析。图24中通什型水满乡女子筒裙是典型的杞方言三段式筒裙。由黑色的筒头、色泽浓郁的筒腰及布满各类图案的筒身构成。筒身图案从上到下依次是谷粒纹(植物纹)、人纹、谷粒纹、蜘蛛纹(动物纹)、谷粒纹、熊纹(动物纹、主体图案)、谷粒纹、蜘蛛纹、谷粒纹、人纹、谷粒纹。以主体图案熊纹为中心,形成纹样和色彩的上下对称。

筒腰图案(图25)有蝴蝶纹(图26)、十字架纹(图27)等,其中十字架纹是鸦片战争前后传入杞方言地区的,是一个受西方文化影响的图案。

谷粒纹采用的是“hyang”的织造方法,形成菱形的套叠排列,起到间隔辅体图案的作用(图28)。中心的绿色代表山栏谷的谷粒;周围黄、红等色为山栏稻的叶子。第二排图案为人纹,轮廓为白色的是男性祖先,红色的是女性祖先(图29)。第四排的蜘蛛纹进行了高度的变形,展示了杞方言女子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图30)。

主体图案熊纹被竖条状的细花纹间隔开来,图31(左)的熊纹较宽,代表母熊,31(右)则为公熊,因为母熊一般较公熊胖。这一点笔者在琼中县番道村进行考察时,也得到了相同的解释,“大的代表母熊,小的代表公熊”(图32)。从图案的造型上可以看出杞方言女子善于观察生活,抓住事物的本质特点,也可从公熊的数量上判断出男性在杞方言社会中占据着主导地位。在实地考察过程中,讲解完每个图案的释义后,受访的黄大姐还为笔者讲述了一个关于各个图案之间联系的动人故事,“传说很久以前,他们的祖先外出遇见了熊,由于害怕就迅速逃跑,却一不小心掉到陷阱里受伤了,后来把熊杀了,取其胆汁治好了伤。为了纪念这只熊,筒裙上就织有熊的图案,人纹即他们的祖先,也即被熊追赶的那个人,陷阱的洞口有蜘蛛网,所以筒裙上也有了蜘蛛纹。”可见,杞方言服饰上的图案不仅有其单独释义,还与其他图案联系紧密,具有故事性,是杞方言人用服饰图案记录历史的最好佐证。

保亭型保城镇的女子筒裙(图33)以经线显花的织造方法为主,每一排的图案特别细密(约0.5cm),图案的题材多来源于日常生活。保亭型毛感乡的筒裙样式则类似通什型、琼中型,在图案的题材上选择不同(图34)。

三、结语

通过研究杞方言传统女子服饰上衣、筒裙图案的寓意及发展变化,我们可以看到服饰图案在同一地区保持着相对稳定的发展。不同地区的图案也大同小异,其结构多固定,只是填充的图案进行了简化或变形(表1)。

从造型上看,杞方言传统女子服饰图案能抓住自然物形象的主要特征进行夸张、变形,最后以抽象符号表现。因为筒裙、头巾图案的载体是织锦,要符合织锦工艺的特点;刺绣图案则分两种情况:上衣刺绣与筒裙刺绣。上衣刺绣图案从风格、技法、表现形式上都与织锦图案相呼应,使上衣下裙成为一个整体;筒裙上的刺绣则附着在织锦上,用于点缀织造好的图案,所以图案风格也与织锦图案相一致。

从结构上看,杞方言传统女子服饰图案布局疏密结合,讲求服饰装饰的节奏感。黎族杞方言各型女子上衣装饰图案变化丰富,有人祖纹、植物纹、渔网纹等。下身穿着的筒裙更是布满了各式各样的图案,与局部装饰的上衣搭配,形成有层次感、空间感的穿着。

从色彩构成上看,上衣图案追求浓郁与厚重,多运用黑、白、红三色,对比强烈;筒裙图案色彩更为丰富,且讲究有规则的排列。

从题材上看,人纹、动物纹的使用较为频繁,且多作为主体纹样,而植物纹、工具纹则更多体现农耕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几何纹、文字纹能准确反映了杞方言黎族文化的发展历史和轨迹。

注释:

①图1~图12图片来源于笔者2012年在海南调研时拍摄

②图13图片来源于笔者于2011年在北京服装学院民族服饰博物馆馆藏服饰拍摄

③图14~图18同“注释①”

④图19图片来源同“注释④”

⑤图20~图23同“注释①”

⑥图24~图30图片来源于笔者2012年在五指山市水满乡牙排村拍摄

⑦图31~图32图片来源同“注释①”

⑧图33图片来源于笔者2012年在保亭县保城镇什丙村拍摄

⑨图34图片来源于笔者2012年在保亭县毛感乡什春村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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