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健:从实求美——艺术人类学的田野实践
2009/4/21 12:36:32

乔健
我虽然说是一辈子搞人类学的,但是艺术人类学对我来说还是一个新的科目,加之来之前有很多琐事,准备得很不够。所以我今天在诸位专家之前就有些班门弄斧了。我今天只能简单的、一般性的、意见性的说一说我的看法,请大家指教。大家都知道,费孝通先生可以说是我们(中国)现代人类学、社会学的奠基人。我想我们人类学走的路子,不但是中国大陆,应该是海峡两岸,都还是追随费先生的步伐。费先生晚年用“从实求知”这四个字来总结他的老师Malinowski(马林诺夫斯基)和他自己毕生寻求有关人的文化的科学知识的足迹。所谓“实”,就是实际。他自己说,这个所谓的“实”就是他后来从事的“行行重行行”的工作。这种工作就是Malinowski所说的“fieldwork”,用我们的中文说就叫做“田野工作”。 “从实求知”就是不断地、全面地、深入田野工作中求取人类学的知识。艺术人类学是人类学的一部分,其所用的方法也应该是一样的。不过艺术人类学是以研究艺术作为其对象的,艺术的普遍特征是美,那么我们在求知之上,还有求美。所以我就模仿费先生的“从实求知”,改动一个字,把论文题目定为“从实求美”,副题是艺术人类学的田野实践。
我自己感觉到,对美的寻求就象对人类学一般知识的寻求一样,是要通过严谨的、深入的、全面的田野工作才能得到。不过在寻求美的时候,我们可能运用的感官会更多面化,一方面要看,一方面要听,一方面要感受,一方面还要去触摸,所以可能比一般人类学的探求方向更广一些。具体而言,所谓美,我想至少包括三个条件:一个是有一个形式,让人看起来觉得舒服,有种美感;第二个是人对这个东西的感觉,让人感觉到好看还是不好看、有用还是无用;第三个是她的意义。这三样东西无法通过空洞的、抽象的一些想象,或者是依靠一些文献的资料得到,我们需要到实际的生活中去探求到这些东西。
在这样的探求中,我觉得要有三个基本的要件:第一个条件,我套用一句流行的话,是“以人为本”。我们所研究的不是器物、或者是一首曲子、或者是一个舞蹈,我们最要紧的是研究制作这个器物、形成这个曲子、表演这个舞蹈的艺术家、艺人,同时也要研究接受这些、使用这些、观看这些、听这些的听众、观众、使用者,通过这样的研究,我们才能全面地掌握这些东西的意义、价值。比如,我前些年在山西做的乐户的研究。乐户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被忽略的群体,如果我们只是根据一些文献,我们也可以遇到一些零零星星的乐户,如果只是研究这些东西是远远不够的。首先,我们必须去调查现在还存在的乐户。乐户制度在中国是一个很长远的贱民制度,现在山西东南部,过去所谓的“上党”地区还存在一些乐户。1994年,我获得了一笔基金资助,联合山西社会科学院的原院长刘冠文先生和一位长期研究乐户的李田胜先生,带着八个调查员,找到了151户,他们世世代代为乐户,大部分都是七十岁以上的人了。我们及时用两年的时间为每一个乐户做了一个系谱、一个自传和一个家庭的调查。我们从这个调查中很深刻地了解到,乐户本身不只是一个吹打音乐的团体,他们的吹打与他们的整个背景、他们的社会地位、历史的过程有很深的关系。我们觉得乐户演奏出来的声音事实上与他们现在的社会地位、过去的历史经验都是分不开的。我更深入地去研究了一下,我发现,他们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阶级、特殊的社会,我后来为他们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底边阶级、底边社会。在底边社会中,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价值观念,有他们自己的行为准则,有他们自己的社会组织,有他们自己的宗教信仰。这些东西与他们的乐曲的演奏是分不开的,一般去参与的这些吹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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