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公凯、理查德·舒斯特曼:艺术边界问题对谈
2013/3/8 17:33:23

时间:二○一一年七月五日
地点:北京大学美学与美育研究中心
潘公凯:舒斯特曼先生好!《诗书画》杂志社希望我们就艺术及相关问题展开对话。主编寒碧先生来访问我们,他命了题:“艺术与生活的边界”。彭锋教授是这里的主人,他翻译的尊著《生活即审美》①在学界广受瞩目,我们可以由此进入讨论。
舒斯特曼:艺术和生活是我研究中的一个重要方面。在西方,“ 生活” 的概念有两种,一种是古希腊的“zoe”,是动物式的生活。另一个是“bios”,认为生活像个故事,有结构,是人类的生活,有叙事和历史的生活。我认为 艺术跟这两种生活都有关系。西方大部分哲学家在谈到“艺术和生活”的时候,他们想的是“bios”和艺术,意思是使你的生活成为艺术作品,有叙事有结构, 像个故事一样。但他们忘记了生活的另一部分—“zoe”,就是人类与动植物的共同之处。我认为这部分生活对艺术也很重要。因为艺术正是由此获得大量的生命 力,反过来回馈生活,给生活带来更多的能量和张力。“zoe”是一种基本的生活,类似于中国哲学中的“体”,是生活的共同部分;“bios”是历史、叙 事、结构,是对生活的叙述,好比中文中的“身”。不过对艺术来说,更重要的是二者兼得:一边是结构、叙事、秩序,另一边是活力、能量,也有低层次的秩序, 是普遍存在于所有生物中的和谐。
潘公凯:这两种生活您更侧重哪一面?是社会性的生活还是动物性的生活?或者认为两者同样重要?
舒斯特曼:我想“过生活”和“结构生活”都很重要,所以,人们更多想到生物,生物学,或旧式的生物学。“zoe”强调 生命的能量,这对我非常重要。原因在于:艺术是对生活的强化,不仅包含故事和结构,还是有张力有能量的,这个张力和能量是我们和其他动物共享的。我正是从 这里归纳出“艺术是生活的强化”或者“艺术是生活的戏剧化”这个观点。其实,我的立场和您的观点还是很接近的。您对西方理论中的边界消失和美术终结论持批 评观点,认为艺术的边界依然存在。我们深入思考会发现,艺术与生活的边界还真是没有消失。杜尚的“小便池”之所以成为艺术,是因为它摆在博物馆中,是因为 它受到了不同的处理。但我还是相信:艺术最基本的东西,是它与生活的持续性,是它对生活的强化或框架化,这种特质使艺术变得非同寻常。
举一个例子。拿饮茶来说,你可以端起杯子直接喝,也可以研究它,使饮茶变得更有艺术性。你赋予它张力,它就成了艺术。所谓“框架”,很多时候来自博物馆美 术馆,但是人们也可以摆脱这个阈限,在博物馆美术馆的空间之外,在日常生活中建立框架。艺术和生活是不同的,但是其中的边界并不是很清楚,可以把艺术史引 入生活。我想古代中国也有这样的传统,通过仪典和艺术,让生活更接近审美,而不是把生活和艺术分成不同的本体论类别。相对于您的“非常态”的论断,我把艺 术称为生活的强化、持续性、提升、获得更高品质。在英语里,“非常态”有含蓄的贬义,我用的强化、持续性有褒义在里面。
记得我在日本时曾住在寺庙里,吃的是很简单的饭,餐具也非“美食美器”,但却获得了最美的用餐体验。桌上的每个人都很专注,都很注意怎么拿杯子,怎么喝, 就像在演练一样。那只是很简单的一顿饭,但我把它看成是艺术。此时的框架就是一个简单的厨房,但却有实现“非常态”的共同意图,从而使生活变得戏剧化。我 用这个例子说明,这是生活,也是艺术,是生活的艺术。
潘公凯:您讲的这个框架其实非常关键。所谓“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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