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官到处打听美人,听到哪里有美人就抢,就夺,美人的未婚夫抓来就关,美人的爱人抓来就杀。”阿诗阿娜的未婚情哥也被杀害了,抢了她的汉官要她做小老婆。阿诗阿娜“一心一意想着不能玷污彝家姑娘的纯洁”,她假装允嫁,对汉官提出三点要求:“第一件,给我换全新的绫罗绸缎制作的衣裙;第二件,办隆重葬礼送葬我的情哥哥;第三件,须请我父老兄弟九方人。”见诸事办妥后,女子进入洞房,点燃大火,殉身火海[11]……就族群叙事看,见于口头的这个烈女型故事又跟《万历野获编》卷二十四所录有相近之处,后者引《南诏通记》:“汉时有酋长曼阿奴为汉将郭世忠所杀,其妻阿南,汉将欲妻之,赠以衣饰。阿南恐逼己,绐之曰:‘能从我三事则可,一作幕以祭故夫,二焚故夫时衣,易新君衣,三令国人遍知礼嫁。’明日如其言聚国人,张松幕置火其下。阿南袖刃出,令火炽盛,乃焚夫衣,告曰:‘妾忍以身事仇!’引刀自断,身扑火中。国人哀之,以是日燃炬聚会以吊节妇。”[12]道德化文本中这个节烈女子故事,在泾渭分明的善恶判断下唱出的依然是“大写的人”的赞歌,表达着彝族社会传统的“人”观。“乌云遮不住太阳,冰雪压不死野草”、“青草不怕石头压,伸出头来腰仍直”、“宁为短命贞洁鬼,不作偷生失节人”、“走路要走得弯,为人要站得直”、“一人立志,万夫莫夺”[13],彝家谚语所道出的这种人格精神,体现在此事例中。就整体而言,《凉山彝族礼俗》所录三个故事无论口头神话还是历史传说,所要突出的主题仍是:“它们贯穿着与天斗、与神斗,与邪恶斗,并最后能取得胜利的思想。”[14]
总而言之,在扬善拒恶的口头与书面叙事之主弦律中,彝族火把节所高扬的并非“神本文化”,而是“人本文化”——从正面彰显“人”的力量和价值的文化。

上述火把节传说,有的是跟彝族崇拜英雄先祖的传统相联系的。神话传说中的支格阿鲁,又译支格阿尔、支格阿龙,是彝族人民敬奉的伟大祖先,他的英雄故事在大小凉山广泛流传,其神圣出生如彝族古歌《勒俄特依》所唱:“远古的时候,天上生龙子”,“龙鹰滴下三滴血”,“就要生个大神人”[15]……支格阿鲁的英雄业绩中有“射太阳”和“降雷神”,所突出的正是人类在恶劣自然环境中为自我生存所做不懈抗争,是“人的力量”借助神话代码的宣示。前者讲述他用神弓仙箭射落天上六个太阳和七个月亮中的五个太阳和六个月亮,只留下太阳和月亮各一,让人间过上了美好生活;后者讲述射日之后又有雷神作怪,支格阿鲁捉住雷神将其降服,使之不再祸害人类。本来,在人们熟知的故事版本中跟火把节起源直接相关的是“支格阿鲁家乡”的另一英雄[16],但作为民间文学所讲的“箭垛式”人物,支格阿鲁本人也被当作火把节起源故事中抗争自然灾害、维护族群生存的英雄主角,在我看来,这种口头叙事中的“挪移”现象(无论发生在过去还是今天)对于有崇尚英雄先祖传统的彝民来说,按照他们的思维逻辑未必不是顺理成章的。不管怎么说,这两个传说都是在“人”与“天”(神)的抗争中肯定、突出、张扬着人的“本质力量”,唱响着天地间大写的“人”的赞歌,大家对这点想必不会有异议。此外,循此思路解读,不难看出前述“百度·百科”所辑传说三是彝族英雄先祖崇拜体系中又一支系,故事里的地上大力士在民间口碑中有名有姓,“其中较为

下一页 上一页
返回列表
返回首页
©2024 中国艺术人类学网——中国艺术人类学学会主办,China Art Anthropology Institute 电脑版
Powered by iw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