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快结束时,他告诉我说:“文化的定义有两层,我们不能只管一层,经济不发展,不发展大众艺术,精英艺术就出不来。因为艺术是从生活里出来的,精英艺术又是从大众艺术里出来的。这里有一篇我和李亦园先生的对话录,叫:“中国文化与新世纪的社会学人类学”,里面就讲到了有关大传统和小传统、大众文化和精英文化的问题,你拿回去好好的看一看。另外,我还送给你两本书。一本有关英国陶瓷历史的书是希望你能在立足本土文化的同时,能面向世界面向未来;还有一本“中国文明起源新探”,是希望你能够仔细研究中国文化的传统和历史,掌握中国文化的根本。也就是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未来,并把它们融会贯通起来进行自己的研究。[1]”
费先生当时告诫我的这些话,至今还在影响着我,使我受益无穷。后来我将这次谈话的录音整理出来,给先生看过以后,被收录进“费孝通文集”第十四集。
1998年我从北京大学博士后流动站出站,被分配到中国艺术研究院工作,虽然结束了在北大做博士后的生活,但我和费老的师生情谊一直保持着。尤其是从2000年开始,我向先生请教并得到他的指导的机会比以前更多了。原因是,在这一时期,为了和东部的发展取得平衡,国家提出了西部大开发的号召。
作为一直关注西部经济发展,西部少数民族文化研究,并提出过“中华文化多元一体”的费孝通先生,不能不关注这一战略的实施。费孝通先生认为,西部大开发,是国家经济发展的需要,这一战略是对的,但西部不仅是我国经济落后的地区,也是蕴藏着众多人文资源的文化沃土。我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其中大部分的少数民族都集中在西部的10个省、市和自治区,是我国文化最多样性的地区,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西部大开发也可以是西部民族地区经济社会的大开发,在这一过程中,不同民族文化的接触与碰撞在所难免,解析不同民族文化的变迁历史、寻找文化沟通、交流的有效途径,并从中找到各民族文化共同发展进步的新生之路,应是西部开发中所要研究的重大问题之一。而且在我国的西部不仅有许多珍贵的自然资源,还有许多珍贵的人文资源。我们的许多优秀的传统文化就蕴藏在这些人文资源之中。因此,在西部开发中,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西部的人文资源。
在中国艺术研究院的座谈会上,他说:“今天来的都是专家,等一下我要听听你们的意见。看看我们怎么样来组织一支队伍,我主要是想办法来帮助大家,在这一方面不是我的本行,但我愿意以我的力量来帮助一批人,帮助一批人文学家、艺术理论家和考古学家组织起来,看到他们的任务,看到他们将要对国家所做的贡献和以后将要发展的道路。创造一个全球化下面的、二十一世纪的、能代表中国新的精神面貌的文化艺术出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当我们考察和研究了西部的人文资源以后,我们就会知道我们究竟有多少家底了,这些都是我们发展未来文化的基础。现在你们要了解这些家产,找到一条发展的路子。”
在费孝通先生的关心和亲自指导下,中国艺术研究院作为牵头单位联合清华、北大、中国社科院及西部各省的有关单位,向科技部申报了题为“西北人文资源环境基础数据库”的国家重点科技研究项目,又向文化部申报了题为“西部人文资源的保护、开发和利用”的国家重点课题。这两个课题都得到了批准,按照费孝通先生的思路,前者主要是对西北的人文资源进行梳理和清点,也就是通过数据库的建立,来摸清我们的家底,知道我们在西部到底有那些重要的人文资源,它们目前的存在状态又是如何?先了解西北再了解西南。后者主要是在梳理和清点了西部人文资源的基础上,对西部人文资源进行更深入的调查和研究,提出一些可行性的保护、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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